文章編號:八十二 初稿:2021年3月15日
警告:本文含有「成人情節」,未成年及不喜歡的人士 不要觀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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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常聽老一輩的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我們年少時“工種”不多,求職不易,尤其是學歷不高的更是沒有條件選擇幹什麼行業,只要能夠找到一份足以養妻活兒、有三餐溫飽的工作就算是好職業了!
由於性情怠惰,十六歲那年學業就跟不上,中學二年級的課程尚未完結,便到親友介紹的洋服店裏當學徒(俗稱做學師仔),老爸 希望我成為裁縫師。
↓ 近代的洋服店(非本文提及的店鋪)
香港的西裝洋服馳名世界,只因為價錢平、手工精美、起貨快,很多遊客到香港旅遊時都會順便訂做一套西裝回國。
http://discovery.cathaypacific.com/the-best-hong-kong-tailors/?lang=zh-hans
洋服店是替客人度身訂做西裝全套(包括一件外套、一件背心、一件恤衫及一條西褲,恤衫西褲可以隨客人意思而加減),又或者只做西褲或單做恤衫(襯衣), 那年代也有客人來訂做唐裝或中山裝,但不多。
我們的店較少有女客來光顧,間中有來訂做恤衫西褲的,款式和男裝差不多,恤衫多是圓領,衫身又因應女士的乳房和腰肢而多了“胸摺和收腰”;胸前的一排鈕扣亦與男裝左右相反而矣。
還有當時的女裝西褲並不是像男裝後面有褲袋,也不會 在前面褲襠開拉鍊的,女裝褲的拉鍊安在側邊的褲袋傍邊,換句話說她們要脫褲便要把側邊的鍊子拉下來。
該洋服店位於香港島的灣仔區,當年我居住在 新界元朗區 北面一條偏遠的村落,60年代交通並不發達,可以說上班的路途十分遙遠。
首先要乘車到 元朗巿鎮(車費3角),再轉車到 九龍油麻地 的 佐頓道碼頭 (車費1元)後,再轉乘渡海小輪 到 香港島中西區的中環碼頭(船票分頭等2角、三等1角),最後才乘電車抵達灣仔工作的地方(車費2角)。
為了節省時間和交通費(只乘搭公營的交通工具,每次來回要3元2角,交通費不算便宜),因路途遙遠,交通非常轉折,一來一回要花費大半天時間,所以我要在店內留宿, 每個月才回家休假兩至三天。
↓今天的香港十八區地圖
↓來往九龍和香港島的渡海小輪
今天有高速公路、高速鐵路、直通巴士、貫穿山脈的行車隧道、跨海大橋、九龍往香港島又有幾條海底隧道,現在每次來回只需2至3小時了,若自駕車輛不用1小時便可到達 。
那個年代人浮於事,一個沒有學歷的少年真的沒甚麼工作可以選擇,爸爸不想我走他的舊路,他不想我到建築地盤去幹辛苦的粗活。
撫心自問我也沒有足夠的體力去應付那些日曬雨淋、工傷意外多、薪酬又微薄 的工作,所以老爸費盡心機委託親友介紹我到洋服店當學徒,希望我能夠學得一技之長,日後可以安穩的生活下去。
當學徒的月薪為60港元,公司早晚供兩餐膳食,每月有兩天例休(逢年過節另外補假),那時的生活水平低、物價廉宜,一份報紙賣1角錢(1毫子),在街邊大排檔吃一碗雲吞麵或魚蛋粉只要3角錢。 一般工人的月薪大約二百多元,我在店內有吃有住,平日除了買些零食日用品外不會花甚麼錢。
那間長方形的店鋪,前面用作陳列貨品和招待顧客;中間是縫紉工場,工場內除了有裁床及工作枱外,還擺放著七八輛衣車(縫紉機);工場上方搭建了一個閣樓以供員工留宿之用;最後面是廚房、浴廁和後門。
↓洋服店簡圖
洋服店早上10點開門營業至晚上10點半才結束。
學師仔 甚麼都要做,每天開舖做完清潔後,便拿裁好的布片和縫製好的成衣去專門店“鈒骨”(用拷克機鎖布邊)和打“鈕門”。
返回店後,我又忙著到巿場去買米買菜做午飯,廣東俗語說:「唔打斧頭會被雷公劈」(經手買東西時暗中克扣錢款為己有（一般是少量的）) ,因此公司給我10元買餸煮飯,我便扣起5角錢做早餐費,用餘下的9元5角來辦午膳。
略述製作一條普通西褲的流程:
裁剪師父依客人的尺寸將布料裁剪成前、後幅的「布片」- 我將布片拿去「鈒骨」(鎖布邊) - 縫紉師父將鎖好邊的布片縫製成「褲子」- 我將褲子拿去“打”前面褲頭和後面袋的「鈕門」- 縫紉師父把褲子釘上「鈕扣」和「挑褲腳」後,再 將褲子「熨好」 便完成了。
店內通常有1位裁剪師,有6至7位縫紉師父,另外有1名店長、有2、3名銷售員,所以每天我要準備十數人的伙食,本來對廚藝一竅不通的我,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應付了過去。
由於我們店內的面積及人手所限,所以只能縫製客人的西褲和西裝外套 ,至於恤衫、唐裝等便要“外發”到其它工場去縫製,因此每天午飯之後,我又忙著將衣服送至外發場地或將製成品收回來,那些工場有些在附近、有些在中上環、有些遠至筲箕灣或柴灣,也頗花費時間和體力。
下圖為一般的西褲和西裝外套
當忙完一個下午後又要準備6點鐘的晚飯(當然我又要打斧頭了),晚飯之後是客人最多的時間,我學習招呼客人、幫客人量度尺寸、協助客人“試身”等的店面工作,有空檔時再學剪裁、釘鈕安扣、挑腳熨衣、修改和縫製衣服等工序,到了晚上10時半收舖後,還要替留宿的師父買宵夜,才算完成一天的工作。
由於店內閣樓的幾張睡床都給師父們佔用了,做學徒的只好獨自走到鋪面一張長方形的“裁床”上舖了被蓆來睡覺。
上床來已是午夜十二時左右,關了燈後店內便十分昏暗,只有微弱的街外光線從閘門的罅隙透進來。
忙碌了一天,幾個人到中年的 師父很快便睡熟了,但年輕的我仍是精神奕奕的,沒有睡意時總是想看一些甚麼書報畫刋,但又不敢亮起燈來怕打擾師父,又怕浪費公司電源,於是便在被窩裏亮起一枝手電筒看起書來。
平日店內擺著很多師父留下的漫畫和故事書,其中最印象深刻的是 一套共三十冊楊天成著作的情色小說《 二世祖手記 》。
人生第一次接觸的情色小說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那是讀中學一年級時同學偷偷地借給我看的,雖然震撼懷春小子的心扉, 可惜是西方翻譯小說,看起來少了親切感。
維基百科《查泰來夫人的情人》裡的的故事情節簡介:
康斯坦絲（Constance）的丈夫——准男爵克利福德·查泰萊（Clifford Chatterley）因在一戰中負傷而終生下身癱瘓。戰後，缺乏性歡樂的空虛壓抑的生活使她憂愁憤懣。而作爲貴族的克利福德的冷漠和高傲更使他與出身中產階級的康斯坦絲的心漸漸疏遠。康斯坦絲邂逅了一名獵場看守人奧立佛·梅勒斯（Oliver Mellors），並為其性情、品格所吸引，對他產生愛慕之情。二人情投意合，決心克服重重困難作爲伴侶共同開啓新的生活。
這個故事中露骨的性愛描寫和在當時屬禁忌的猥褻用詞引來許多評論家的非議。書中還常出現「fuck」、「fucked」、「fucking」等粗話。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其中一個 中文譯本及英文版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部份插圖
↓電影《查泰萊夫人的情人1981》劇照
第二次便是《二世祖手記》了,這是本土作品,讀起來感同身受就更添興趣!
《二世祖手記》中的 主角是一名又矮又好色但很有錢的富二代(二世祖),書中寫的就是他尋歡「嫖妓把妹」的經歷。除了有五花八門的尋歡「門路」外,還有名流藝人的風流秘聞和一幕幕精彩刺激男歡女愛的描述,文筆淺白精彩,絕對是引人入「性」,讓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大開色界。
↓小說《二世祖手記》
每當看到興奮之處又禁不住打起「手槍」來,那時年青精力充沛,雖夜夜而伐仍可消費得來游刃有餘,今天…唉,七日“一發”已是身體的極限了。
有陣子看得太過出神入迷, 看著、看著竟渾然不覺時間的過去,忽地聽得外面“叮叮叮叮、轟隆轟隆”電車在路軌碾過的聲音,原來已是清晨五點多電車開始行駛了,這時我才肯瞌上疲乏的眼睛,只睡一會,又要起來梳洗準備一天的工作。留宿的師父此時也出外飲茶吃早餐,其他的員工也陸續回來上班,我早餐也沒吃便協助開舖營業…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今日香港的電車(又名叮叮車)
今天我的視力很不濟,現在回想來,眼睛可能就是那陣子掏壞了!
但是當時真的不以為苦,若有感到太睏倦的話,只有在出外勤時於電車上打個瞌睡,但到了晚上又精神起來,在被窩裏又是我的另一個世界!
推薦作品:
前些時,有一位格主前輩介紹《 狡猾的風水相師 》,這是一部長篇情色小說, 作者焚摩。 故事背景是千禧年代的香港 , 就有點似《二世祖手記》,同樣描述驕奢淫逸的生活,不過,於我看來這並不是簡單的情色小說,它 又是偵探故事,又是風水玄學的論述,更加是「騙術奇譚」,故事峰迴路轉充滿懸疑……
主角是一名風水相師 (全文也是以他為第一人稱來敘事,讓讀者如親歷其境,與他一起進入色慾的大千世界 ) , 他憑著聰明與機智,掌握了世人迷信的心理, 再加上一點運氣,當然還有意外和巧合,便把眾生 玩弄於股掌之間。
無論是貴婦人妻 、是素 人女僕 ,無論 是長輩師娘、是未來的 丈母娘 ,也無論是純良淑婦或淫娃蕩女, 只要被他盯上的都不放過、都給他哄上床來任意褻弄淫辱, 尤有甚者更騙財騙色,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網上共有四十七卷二百四十多萬字,老實說到現在為止我只讀完了八 卷 ,但已發現 小說中的 性愛場面千姿百態,有兄妹 亂倫、母女相交,有同性相姦、多P雜交,有 誘姦、強姦、迷姦、指姦,有肛交、 SM性虐,有性愛調教、有 處女開苞… 再看下去不知還有沒有...... 請慎入啊!
↓ 《狡猾的風水相師》
閑話說過再講我當年的經歷:時間過得很快,三個月後,我這個從農村來的「鄉下仔」已適應了大城市的環境和生活,同時由於我的勤奮和乖巧,我的月薪由60元上調至100元。
店內的師父對我也不錯,他們教曉我很多縫紉上的技術和知識, 我已能夠縫製出讓客人滿意的西褲,我做的褲子甚至比一些師父的更好,可以說是青出於藍 。
那時當學徒的一般要三年才滿師,不過我們也沒有簽訂合約,我只做了半年已經是縫製西褲的熟手技工了。
其實,專工縫製西褲也不錯,工錢是以每條西褲計算的,普通的師父大概每天可以完成四至五條,以每條3元計,月薪有3百多元,勤快的師父每日可以生產6至7條,可算是不錯的收入(那時一個普通警察月薪只有約2百多元,但當年的警察十分貪污腐敗,額外收入往往遠超正常的薪俸)。
至於製作西裝外套又是另一門技術,它所需的技術更高(很多工序都是用人手一針一線縫造出來,那些鳳眼形鈕門都是巧手師父用針線挑成的),一套手工精美的西裝就好像一件藝術品。一位師父每日只能完成一件至件半西裝外套,但每月收入便可達千元或以上了。
順便一說,每個人的身材不同,做西裝的料子和手工亦各異,所以並不是什麼人穿上西裝都好看的,以我的觀感來說,當今的名人之中,美國總統拜登和中國外交部長王毅的穿著都很不錯!
↓西裝外套的鳳眼鈕門
↓(左為機器鎖鈕門,右為人手鎖鈕門)
當然洋服店的生意有分旺季和淡季的,近農曆年是旺季,師父的工作都很繁忙,時常要加班趕貨;農歷年後便是淡季,師父開工率不足,那時師父便很清閒,他們也可以多些休假,但收入自然減少了,不過洋服店師父的收入以全年平均計也算不俗!同時無論店鋪的生意怎樣,店內的師父都會有兩餐飯吃!
其實我對裁縫的工作興趣不大,更加不想學習縫製複雜的西裝外套,我覺得學會做西褲已經足夠了,我認為只靠縫製褲子便可以過生活。
洋服店的老板也知道我無心再學下去了,但他想留著一個身兼銷售員、廚師、跑腿什工、又懂得縫制西褲的學徒,所以除了將我的月薪再上調外,更容許我在有空隙的時間縫製褲子並照價計入我的薪金內,於是我便盡量利用空檔去縫製客人的西褲以賺取額外的收入,因此名義上我仍舊是“學師仔”,但我實質上是一名製作西褲的師父,我每月的薪金已甚為可觀。
無奈再過幾個月之後,我便開始厭倦這種生活,我不是嫌工作辛苦,有句廣東俗話講「唔辛苦點得世間財」,我不怕辛苦,但我怕寂寞、 怕「識唔到女仔 」。
洋服鋪內全部都是男性員工,就好像一間“和尚寺”,當然有女顧客、也有師父的妻女到工場來幫丈夫或父親做些簡單的工序(例如挑褲腳、釘鈕扣等以便他們可以快點完成工作),但她們都是來去沖沖,和我也沒有甚麼說話和交流。
當學徒的生涯是既幸苦又孤單寂寞,不久之後…1967年5月香港發生大規模暴動,弄至人心惶惶、百業蕭條,尤其是重創旅遊業,洋服店的生意亦大受影響。
這個時候,位處郊區的元朗反而局勢平靜,完全沒有受到暴亂的波及,此外一些小型製衣廠(俗稱山寨廠)紛紛在元朗設立起來,我徵得父親同意捨棄洋服店學徒的生涯,回到接近家居的的一間製衣廠工作,雖然薪金不及洋服店的師父高,但我可以每天回家享受家庭之樂,更重要的是製衣廠裏有很多年輕貌美的女同事,我們一起工作、一起玩樂,日子過得很是愉快,還有一件影響我一生的事…我在工作間認識了一位美少女,她後來更成為我的終身伴侶!(請看前作那些年之 愛情·機遇)
↓昔日香港製衣工埸(非故事中的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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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稿:2021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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